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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山川拿着鲜红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神情沮丧地走出西陵县第一中学高三(8)班教室,失魂落魄地从学校后门溜了出来。沿着曲折而安静的小巷一路小跑,学校的喧哗似乎与他无关,同学们依依惜别的话语和互赠留言簿或者纪念品的场面也好象身外之事。
是的,这一切都与一个乡下的孩子无关,还是坐在教室里,老师宣布他考了全校第一名,同学们在欢呼和鼓掌声中一齐投来羡慕的目光时,他也还是一脸的木然,这都不是他心里的事,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挣钱给母亲治病,母亲躺在床上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起来,还是昨天夜里父亲为了给母亲治病而去借钱还没有回来,村支书来到家里带信说学校让山川到县去一趟。昏迷的母亲就惊醒了,她从床上竖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将山川叫到床前说,“孩子,娘不行了,你快去吧,去把通知拿来我瞧瞧是啥样子的就行。”
山川想母亲以坚强的毅力没有咽气的原因可能就是想等到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天,不然就死不瞑目了,他只得起了五更沿着走了一千遍的山路往县城里赶,渴了喝点山泉,饿了就溜到人家的地里爬一两个红薯充饥,总算在上午十点钟之前赶到了学校。学校今年考得很好,他们班就考取了二十多人,这是历年来没有的事,所以学校很热闹地庆祝一番,从前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都是邮寄的,今年则都通知到学校里来拿,以便参加庆祝活动。别人的事他都很有些麻木不仁了,唯独坐在他后排的解方妹只差六分就没有考取,让他觉得有必要去安慰一下,但是,如果现在不赶紧走的话,那么在天黑之前就赶不回家了,路上的风险就不用说了,更主要的是母亲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而被这事给耽搁了,那就是最大的不孝,再说呆在城里到哪儿去吃住呢?住是没有问题的,车站和学校走廊上都是可以睡一晚上的,吃饭就是个大问题,学校早就没有开火,饿一餐倒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明天空着肚子怎么能走回去啊。
这三年书读得真不容易,全靠的是解方妹的帮助,第一学期的学费算勉强交了,因为不交就不让入学了,到了第二学期就成了麻烦,因为交不起学费,开学后班主任连课本都没有发给他,他只得上课竖着耳朵听,有时下课后,解方妹就悄悄地用书推推他的背,偷偷地递给他用一用,一个月后,班主任将书发给他了,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还以为是老师开了恩呢,放寒假时才知道是解方妹给的钱。他气急败坏,认为这是城里的贵族小姐在欺负他这个山里的娃子,可是后来一打听,他也就感到吃惊和震撼,原来解方妹家里也并不十分的富有,只是她爸爸妈妈都是工厂的双职工。有一次,下课后,武山川悄悄地问解方妹,哪能有那么多钱,方妹说,是爸爸妈妈给的零花钱自己攒着没有动用。
平时,武山川好象已经习惯了解方妹的无私和默默无闻的援助,墨水写完了就调转头对方妹说,来上一胆,草稿纸用完了也不分清红皂白地从方妹手中拿,以致同桌的童谣打抱不平地说,喂喂,怎么象拿自己的一样啊。武山川先前象触电一样缩回了手,后来就对童谣的话就熟视无睹了,最多也不过是还给鬼脸罢了,还有一次,武山川穿了一件粗大布衣走进教室就让同学们哄堂大笑,因为同学们只在电视里看过这种只在旧社会穿的衣服,山川并不在乎别人的笑,其中的一个名叫梅展飞的同学打抱不平地对着大家吼道,“你们叫什么叫?这是你们的老子穿的衣服,记住,不要忘了祖宗。”
方妹觉得他骂的太解恨了,也站起来附和着说,“忘记就意味着背叛。”
武山川虽然羞得脸上火辣辣的可心里却是热热呼呼的,羞愧和自悲写在日记本上,感激涕零和朦胧的好感却闪烁在眼睛里,不知所云的他几次想在她面前说几句感谢的话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将这一番心思藏在心底。
武山川正低头想心事的时候,一头撞在巷子口的一个什么东西上,抬头一看是解方妹,他既希望看到她,又不愿意见到她,终于又碰上她,他诚心诚意诚惶诚恐地说,“你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呀?”
“我在这儿等你。”解方妹低头用手搓着辫子说。
山川没有讲话,他望了望后面又看了看前方,确信没有人跟踪,沉默了好长时候说,“我不再读书了”。
“为什么呢?”
“不为什么,反正是不想读。”
“你家里拿不出钱来?”方妹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山川说,“是不是?”
山川点了点头,豆大的泪珠滴在手中鲜红的通知书上。方妹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经历这样的分别场面,更没有见过男生的眼泪,更何况这眼泪是自己惹事生非引导出来的,怎么样安慰他让他不哭,这实在是比一道无解方程还要难。
山川用又黑又脏的袖子擦拭了眼角的泪花,抬起头望着方妹象是重新换了一个人似的说,“你回去吧,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妹追赶了两步,扬了扬手,可是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得眼睁睁地望着山川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署假里,解方妹找到班主任,将武山川不上大学的情况讲了,班主任只是叹了一口气说,没办法啊,这样的事在学校里的确是太多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呢?方妹仍不死心,又去找了一次校长,校长用异样的目光望了望她说,“你们班主任给我讲过,情况我知道。”然后不做声不做气的坐在太师椅上闲情逸致地闭目养神,直到方妹走时,他才懒懒地挥了挥手说,“慢慢走。”走出校门后,方妹决定去山川的家里一趟,她向班主任要了地址,给爸爸妈妈撒谎了,她说她到女同学童谣家里去一趟,两三天回来,并且拉了童摇来家里作证,父母才放了她,其实不然她约童谣一道去找山川的家。
她们俩的到来让武山川全家不知所措,并且十二分的尴尬,憨厚老实的武山川的父亲很快就镇定下来了,他敢忙分咐儿子到后垸去借几个鸡蛋,又去安排小女儿到代销店去赊一条毛巾和牙膏牙刷,又让二女儿到村小学校里去找银凤,说是晚上来了两个女客要到她房间里睡觉。又安排大女儿烧火做饭,自己则不慌不忙地驮着一把扫帚慢慢地将院子前面的一块空地打扫干净。这是山里人的风俗,晚上总得将家里的竹床扛到门前的大树下,请客人坐着乘凉。
方妹和童谣是搭乘早上六点钟的早班车,在蜿蜓的山路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又步行了五十多里的山路,路上渴了喝自己带的冷开水,饿了吃自己准备的干粮,总算在天黑之前找到了武山川的家。
其实,武山川家里比她们想象的还要穷,家中只有三间小屋子,左边的一间是父母的睡房,母亲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听到门外有客人来的响动后,只是对外面有气无力的呼唤了一两声,说是让孩子他爹要好好的招呼从城里来的客人,然后再也没有听她哼过一声。右边的一间是三个妹妹的房间,中间的一间是厨房和客厅,还乱七八糟地堆满了稻谷、红薯、黄豆等秋收的果实。方妹想努力地寻找山川的房间,可是就是找不到,她有些疑惑不解地想山川晚上睡哪儿呢?可是她并不知道山川每次回家总是到左邻左舍的邻居家借宿。
晚上,山川一家人还有很多邻居都来陪她们说话,山民们从来没有上过城,问这问那地没完没了,总算有好多人明天还要下地劳动早早地就陆续地走开了。方妹告诉山川说,爸爸想让她进工厂,是县里最大的一家纺织厂,说是能进的指标很少,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指标的,所以十分地珍惜,而她自己也不想读了,将来参加工作了就可以有钱借给山川读书。方妹并没有说是因为山川而放弃读书的,那样的话山川会怎么看她呢?同时她也并没有说要供山川读书,而只是说借钱给他,这样说话山川可能会接收的,否则就有可能伤了他的自尊心的,再说她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让她来承担学费呢!
武山川在方妹和童谣的劝说下,来到了大学读书,方妹就进了纺织厂,童谣参军去。
(2)
武山川所在的大学就在省城,离解方妹所在的县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在一段鸿雁传书之后,方妹终于蹩不住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上班已经一年有点积蓄的方妹就踏上了看望久别的情哥哥的路途,一个理头读书的呆子,一个情窦初开的大姑娘,在杨子江畔留下了他们的身影,在黄鹤楼前留下了他们的倩影,在东湖之 滨有他们语语而谈的回音。
就这样,四年大学生活一晃而过,四年中,武山川几乎全是靠解方妹的供给而读完大学的,因为在这期间,他的母亲去世了,大妹子、二妹子都相继失学了,父亲因操劳过度而风湿病犯了,几乎半年不能下地劳动。武山川发誓说,这辈子非西陵县不去,非解方妹不娶。是的。四年来,解方妹可是受尽了劳累,吃尽了苦头,她要面对舆论的压力,好多亲朋好友劝她说,不要太痴情了,或许人家一毕业就甩了你;也有许多追求她的年轻人说她是癞哈瘼想吃天鹅肉;但是更大的压力是来自经济的,第一年好一点,从第二年起,武山川在大学里的开支越来越大,有时她一个月的工资全汇给他还不能满足他的需要,有时她只得东挪西借,但是更多的时候就是加班加点地工作,别人下班后她还得干上三个多小时,别人不愿意干的事她得抢着干,只有这样她每月的工资袋里才能多一点收入。有一次因为连续加了两个通宵的班而昏倒在车间里,要不是班长及时发现后送往医院抢救,她就有生命危险。辛勤的劳动并没有白白的付出,她连续几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还被评上了“三八红旗手”,这歪打正着、阴阳差错的荣誉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让她倍感兴慰,必竞她很快就提拨为第一车间的班长了,工资高了,她也不惜钱财了,每次到省城里她都要给武山川买这买那的,有一次还在中南商厦给他买了一套五百多元的西服,她对他说,我要让你在校园里进进出出的不比别人差,吃喝用度不在人后。就在武山川的强烈要求下,大学四年级那一年,他们终于熬不住炽热难耐的欲望之火而在一个暑假里发生了关系,并在这一年的冬天做了第一次人流。
这一切痛苦是武山川没有体会到的,方妹因为害怕影响心上人的学习而没有告诉他。
武山川并没有食言,在毕业去向一栏上他填上了西陵县,到了西陵后,在他的要求下他于愿已尝地分配到了西陵纺织厂,终于和心上人同在一个工厂了。
武山川是工厂里的第二批大学生,自然受到了特殊而隆重的招待,并被分配到财务科这样岗位上,他们开始成双成对地出入工厂大门,人们都投来羡慕的目光,由于刚参加工作,收入不太多,解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山川的家,总是寄些钱物给他老家,并以山川的名义写信给三妹说,一定要好好念书。将来象你哥哥一样成为有用人才,学费的事慢慢来,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念完书的。还跑了几家药店买了上好的虎骨风湿膏托人捎给未来的公公老人。这一切让男方赞不绝口,逢人便说山川找到了一个好媳妇,这是山川的福气,也是咱祖人有眼,能保佑我山川有今天。
武山川和解方妹两人如胶似漆,除了上班几乎总在一起,吃饭时总是方妹先打好饭菜找一个角落坐下,或是干脆到外面找一个僻静的属于两人世界的地方,有时方妹还特地到街头买一两个小炒菜打来二两小白干让山川美美地享受一顿。衣服也是方妹洗好了叠好了送到他的集体宿舍,也是从分配来的第一天就养成的习惯,这些衣服也是山川陪着方妹一起到商店里购置的,很合身也很得体,既经济又实惠,好看又不失体面,走亲访友也是成双成对,同学也好,同事也好,有个红白喜事的,或有个三长两短的,都是两人似先商量好了的,送什么,什么时间去看,有时候山川因为工作忙就让方妹代劳,大家居然习以为常了。由于刚毕业,没有分到房子,也由于山川说要在事业上好好地干了一番才能结婚,方妹完全赞同这一观点,总是在工作上给予最大的关心,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年,山川就被提拔为财务主办会计了,并且上面领导已经放出话来,让他好好地干,那意思非常明显,因为副科长的位子还一直空着,而山川又是理科里唯一的大学生。
由于天天见面,肌肤相亲,年轻人难免受不住煎熬,方妹一年之内引过两次产了,由于年轻人又好面子,又担心舆论的压力,怕影响了美好的前程,每次引产只得咬紧牙关一声不哼地去上班,又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方妹吃尽了苦头,特别是第三次引产时,厂里刚好接到一大批订单,所有的人都是三班倒满负荷地运行,还连一个班都换不过来,方妹在车间里昏到过两次,幸亏人年轻身体好才挺过来。但是还是经常性地头昏、头重脚轻、下腹痛、尿潴溜等症状都不时有发生,医生说这是引产后遗症,是由于子宫创伤所引起的。
就在第四次引产的时,医生就对她提出了严重的警告说,如果长此以往的话就不能再生育了,这一结论让方妹吓昏了,她赶紧找到山川说明了这一情况,山川低着头说,那就只好结婚了,方妹一听就怒发冲冠,她气急败坏地说,“怎么是‘只好结婚’?要不结就算了!”山川说,“我是说着玩的,你就别认真了,我这就去厂办公室办手续去。”
就在这时,厂里通知武山川,由他带队一行人到南方一家公司去追讨一笔债务,并且说什么时候要得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一消息对两个正准备谈婚论嫁的年轻人来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他们俩经过几天几夜的商讨,终于痛下决心,去引产!他俩特地到一家比较好一点的医院做手术,这回山川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并且誓言旦旦地说,“方妹,无论情况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哪怕你不能生育,我也一定非你不娶,今生今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武山川带了三个人奔赴南方,这是他第一次到外地办事,也是第一次独立地得到一项任务,所以事情的成败是至关重要的。武山川和他的同伴们在南方一住就是二个月,诚心终于感动了别人,机智和勇敢终于征服了公司老板,一次性地拔了50多万元的代款,并且是欠了四年多的贷物款。武山川回到工厂,受到了隆重而热烈的欢迎会,会上,厂长亲自给他佩带了大红花,高度地赞扬了他的钉子精神,一次性发给他五百元的奖金,并当场宣布提拔他为财务科副科长。
(3)
武山川自从当上了副科长后,整天忙于应酬,一天到晚喝得昏天暗地的,很少有时间呆在集体宿舍里,更没有象从前那样每天和方妹在一起,由于在外面跑得多了,见得多了,心里上多少有些不平衡,他想,自己为什么偏偏生在一个低频农民的家中,为什么偏偏得和一个工人的女儿谈朋友呢?为了追求金钱和权力,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得好好地筹划一下未来。
就在这时,财务科里新分配来了一名大学生,而且听说是县里一位重要人物的千金,他处处留心,工作上以老前辈的身份为她提供方便,手把手的教,尽可能的照顾;生活上,也是百般的体贴,凡是她爱吃的,无不一一记在心上,然后想方设法地弄给她吃,有时她生病了,除了为她代班还悉心照顾,很快两人打得非常火热。
正当俩人进入实质性阶段时,武山川在一次出差途中出了车祸,被撞成严重的脑震荡,住进了人民医院,昏迷了一个星期,医生说,“武山川可能成为植物人。”这一消息对新来的女大学生来说是一个睛天霹雳,她只是在他受伤后的第二天来看过他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医院的大门,然而,解方妹并没有计较他那么多,从出事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守候在武山川的身边,为他端水倒尿,为他擦身子,天气炎热,武山川深身上下酸臭难闻,加上大小便失禁,病房里另外三个病友也因不堪忍受怪异的气味而相继调换了病房。方妹还是一遍一遍地为他擦洗,她的行为让医生和护士特别地感动,大家都羡慕山川有个好的未婚妻,然而,就在武山川醒后,他却心生一计,他想不如乘此机会将她甩掉,于是,武山川对解方妹说,“我已经成废物了,咱们分手吧,我不能连累你了!”
方妹怎么能答应呢?她更加耐心照顾,这就激起了他的强烈反感,摔东西,绝食,对她大发脾气,还趁机打电话给女大学生,然而,女大学生并没有理他,他仍然不死心,绷带还没有拆开就跑去找女大学生,结果被拒之门外,山川一气之下,喝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幸亏室友发现送住医院抢救及时才脱离危险。就这样,武山川在一个月内进了两次医院,最后一次对他的打击是致命的,医生说,“武山川已经成了严重的痴呆症,智力相当于三岁的小孩”。这样,厂里为他支付了前一次医药费,后一次医药费由他自己支付,山川那里来的钱呢?他在城里没有一个亲人,他在厂里由于平时自命清高也没有什么知心朋友,第二次住院期间,他父亲来看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城,就是在出院时厂里通知让接山川回农村时,山川父亲也没有来,无奈,厂里只好派人将山川送回了老家。对外只说厂里就让他病休了。
解方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方面,她的家里坚决反对她同他来往,厂里的工友们也劝她别再同这个负心郎在一起了。另一方面,为了给武山川治病,她已经是身无一文,还背着爹妈在外面借了一屁股债,而且还落得一个人财两空,这让她精神上一时难以接受,她快要发疯了,她一想起他自从当上小小的副科长以后的种种行为就心绞痛,难道说他真的忘记了我们昔日的友谊么?许多往事又涌上心头。
方妹失眠了,一闭上眼睛后,就晃动着山川的身影,脑海里就象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过去与他在一起的岁月,纯真的初恋,甜蜜的记忆,幸福的时光……。
她想起那时,他坐在她的前排,她的前排来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包子,第一天放学,她这样兴奋地告诉爷爷爸爸妈妈。妈妈就批评女儿说,“咱们也是农村人,不要看不起别人,要学会尊重人。”爷爷则说,“农村人好,将来呀,要嫁就嫁农村人。”这句话惹事生非了。奶奶就当场骂了爷爷一顿,说,“老糊涂了,方妹还是个孩子呢。”
当时的确不知道这句话的含金量,也许就是从那时起就开始处处留心起这个不起眼的农村来的土包子。记得有一次,上完语文课后教师布置一道题,然后让大家自习,全班上的人都不知道习题中有一个“趔趄”的词语是什么意思,当时,山川嘀咕了一声说,“两只脚在一起,肯定与脚有关。”又有一个人说,“与脚有关肯定是跑得很快。”于是大家想都没有想就将这个词意写进练习薄上,后来,方妹一翻字典后发现不是那个意思,于是就告诉山川说,“你的解释是有错误的,你看,字典上是这个意思。”山川说,“还是女生细心!”她永远都记得他对她说的这句话。
有一次,放寒假了,大家都背起行囊陆续走了,只有山川还呆在教室里没有走,方妹当时因为是当天的值日生,所以最后走,直到方妹要关门了,山川还是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只到她开口说,“我要走了,你走的时候请锁好门,”山川才站起来说,“我没有钱回家。”
“是吗?”方妹很不解地说,“你为什么不跟老师讲一讲呢?或许能帮上忙的。”
“你能借我五块钱吗?”山川盯着她很自信地说。
“我?”方妹一时很窘迫,因为她口袋里只有三块钱,她搜了搜口袋,很不好意思地说,“只有三块五毛钱。”
“没关系,借给我,过春节后,我再还给你。”
“可是,不够用怎么办?”
“没关系的,我可以搭乘一段车,然后走一走,不就到了家么。”
方妹想回到家中拿钱来,被山川挡住了,只好借给她三块五毛钱。借了钱之后,方妹在校园里惆怅了好长时间,好象做了一件什么亏心事似的,她很后悔早晨不该吃一块五毛钱的早餐,不然的话就正好是五元钱,山川就可以回家了,她到现在还对这份发自内心的感觉记忆犹新,每当回忆起这段小事,她的心里就洋溢着少女的激情和幻想他的甜言蜜语,脸上就荡漾着幸福的微笑。
她想,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下他不管!一个野心勃勃的计划在她的心中一遍又一遍地描绘着。
(4)
解方妹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的,她决定倾家荡产也要治好武山川的病,方妹一方面四处借钱筹措资金,另一方面,又四处打听哪儿有好一点的医院可以治好他的病。大家为她的行为感动了,纷纷捐钱捐物,有一个工友对她说:“方姐呀,就冲你这个情种的样子,我就拿出一个月的工资来。”工友带头捐了四百多块钱,大家就你十元我一百地送到方妹的手中,那场面让所有的人感动得热泪盈眶而又催人泪下。好不容易筹措起钱来了,又找不到适合的医院,这时,高中的同学童遥就伸出了热情的双手,童遥所在的这所部队医院对痴呆症有独树一帜的治疗效果,并且童遥从军医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在这所军医院。开始,童遥并不想帮忙,因为他听说山川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就对方妹说:“小时侯,老师给我们讲过《农夫和蛇的故事》,我看你不要当什么救世主了吧。”在方妹好说歹说、又哭又闹中,童遥的心也软了下来,才下决心帮助方妹一下,于是就答应让山川住进了部队医院。
到北京真的是千里迢迢,方妹特地请了一个大汉随行,特地在路上背山川,不停地转车上车,人多车挤,加上山川大小便都要人护理,一路上连大汉都怨声载道,路途上有几次要开跑,好在方妹说要加点工钱后,大汉才勉强送到北京,一下车就溜之大吉,方妹只好打电话让童遥搞车子来车站接他们俩。
进了医院就好了,童遥上下打点,专家教授很快就到一起会诊了,决定实行保守的治疗方法,边吃药边用辅助手段治疗,并且宣布说:“病肯定能治好,只是时间的问题。”方妹非常高兴。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方妹就一月复一月地守侯在山川的身边。快要过年了,医院的人纷纷回家,轻微的病人都抢着出院,童遥也催方妹早点回家,说是过完春节再来,反正他的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治好的,方妹不干,方妹说:“从这里回家来回的车费就好多,不如用这些钱多住一些时,病好了,我们走回去也值得的。”
童谣没办法只好送来了鱼肉等过年物资。
方妹就这样第一次在一个陌生地方过春节。除夕那天,山川刚做完手术,深深地睡着了,望着鼾睡的男友,再看看自己孤独无助的样子,方妹暗淡伤神,巨额的债务让她不寒而栗,亲朋好友虽然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出院后又怎么办呢?仅仅靠那一点点工资猴年马月才能还清这些金钱和人情债啊!昨天,方妹到医院门口的一个小店里买点日用品,刚一进门,那女店主热心快肠的问她,“嫂子,你要点什么?”方妹调头就走了,惹得那店主一阵莫明其妙。方妹气急败坏地跑回病房,照了照镜子,让她自己大吃一惊,难怪人家称她为“嫂子”,她已经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快三十岁的大姑娘,乍一看也象是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心里极不平衡,男友还是长睡不醒,未来怎么样?让她内心既充满恐惧又渺茫空虚。
到了三月份,山川已经明显地好转了,可以下地走路了,也可以恢复记忆了。医院早就崔她交钱,并且已经停止供药了,现在又通知她出院。没有办法了,家里是再也借不到钱了,人们一见她就绕道走,是害怕她提钱的事,到哪儿去弄钱呢?方妹想了种种方案后又被自己否定了,已经三次卖血后,医生说不能再抽了,否则就有生命危险,况且医生不顾她的要求自己也不敢冒风险了,方妹她甚至想过要去卖身子,她想如果谁要是看得上她,她一定要挺身而出、挺而走险一次,可是她就是脱不开身,山川随时需要好好照料。她只好硬着头皮找童谣了。童谣说,“我上次的一点积蓄全借给你了,实在没有了。”
方妹说,“你能不能到医院帮我担保一下,经费的事,我们一到西陵的家后就汇钱给你,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童谣知道,担保是要冒很大风险的,万一方妹拿不出钱来,不只是自己工资要扣除完,还要挨处分的事。但是一方面,也是被解方妹所感动。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感情,人在他乡举目无亲,的确需要人帮助,如果她童谣不帮助的话,这不是将方妹往死里逼吧?这与见死不救又有什么两样啊!童谣到收费室一看有些犹豫了。
“怎么有两万元?”童谣吃惊地问收费员。
收费员说,“上次,你不是给我讲过,说是这个病人是你同学,费用的事可以缓一步么?”
是的,童谣的确是说过这句话,可那时是随意说的,或者说是出于义气,如今再说但保的事怎么说得出口呢?这可是我两年的工资啊。但是童谣还是没有多想就不遗余力在担保书上签字了。
这样,山川就可能继续用药了,到了秋天后就完全康复了,并且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医生说,他完全可以上班了。
这对两个情人来说是喜从天降。他们一行从北京回到厂里,西陵电视台作了题为《真情感动上帝》的特别报道,武山川和解方妹成了西陵人爱神的化身,成了爱情的象征。
武山川经过短暂的修整后,又重新回到了财务科上班。
(5)
解方妹的父母原来坚决反对女儿同山川来往,自从北京归来后也就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觉得再也不能为难女儿了,就主动为女儿的婚事张罗。可是,当方妹同山川商量婚事时,山川坚决不干,他的理由很充分,他说,“方妹,我们不是象结婚一样么?为什么偏偏要那一纸婚书呢?况且,我们现在是一无所有,即使要了孩子,我们拿什么来养活孩子,将来孩子需要同别人孩子一样的生活水平,一样的教育条件,一样的学习环境,这一切我们都不具备。结婚的事还是缓了步吧,等我们有了钱再风风光光地结婚,我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我是多么爱我的妻子,我们的结婚仪式是多么浪漫和高雅!”
方妹仔细一想,觉得山川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同意了。他们开始有计划地还债了,山川在工作之余努力地写稿子,拼命地挣搞费,方妹则找了一份第二职业,给一家服装厂做钟点工,利用自己手艺长处也牛马一样地苦做,没日没夜的挣钱。然而,即使是这样,童谣那边还是打电话过来了,说是如果再不帮忙想办法的话,医院就可能要开除她了。这最后的通牒让两个年轻人几天几夜都不能合眼了,彼此的安慰和鼓励已经变得苍白无力了。山川决定背着方妹铤而走险了,他想到了手中的公款。他想,挪用一下公款,先将童谣担保北京医院方面的三万多元钱还上,再慢慢地填亏空吧。当他从厂里帐户上提出四万块钱时,他没有犹豫过,反而想得很深,他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童谣及亲朋好友的钱全部都还了,于是他第二天又到工厂里的帐户里再取出了十一万元。将近年来用于治病所借的钱全部还了。
山川感到一身轻松,可是方妹却吓哭了,她对山川说,“你怎么不同我商量,这是要犯法的事,只要事情一败露,就得开除,就得坐牢!”
“你放心,我做了手脚的,别人是不会发现的,再说,等到发现后,我们的钱就真的填上了,神不知鬼不觉。”山川无不得意地说。
“不要以为你聪明。”方妹说,“你一出院,就将借的那么多钱一次还清了,人们肯定要怀疑你,别人会问,‘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会不会是挪用了公款?’这样厂里一查帐不就完了,这么多的钱一时三刻到哪里去弄啊。”
“真是应证了人们说的老话,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想想,我是学金融专业的,又搞了这么多年的财务,这一点小帐我还摆不平吗?别再哆嗦了,只要你不说,别人是不会知道的。”山川似乎很放心地说,他对自己很自信,这是一件天衣无缝的事。
事实上,到了年底厂里搞决算时没有发现山川挪用的这一笔钱。县里组织一年一度的财税大检查时也没有发现被挪用的那一笔钱。这让山川有些得意也有些兴奋,他觉得钱来得真的容易,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又一次又一次地将手伸向了公款。
武山川是从贫穷中走过来的,一直到参加工作几年以后,还一直是一个穷光蛋,他认为这对他是很不公平的,他想,为什么别人有钱他一个大学生反而没有钱?为什么别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他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反而屡屡遭遇命运不公正的待遇?为什么别人能天天花天酒地潇潇洒洒地过每一天,他却要天天拼死拼活地做工作还要去爬格子呢?那两个稿费又能解决个什么问题?他心里已经完全不平衡了,整天出入宾馆酒楼,邀五喝六地彻夜毫赌。
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了半年,他的各种反常的主动引起了厂领导的怀疑,厂领导派人对他的帐进行的审计时发现,武山川已经挪用公款十九万多元,案发后,解方妹一家四处借钱,总算填平了这个大窟窿。正当解方妹一家幻想保住山川的工作时,厂里一个红头文件就将武山川这位大学生除名了。
除了名的武山川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混了半年后,不顾解方妹苦苦的规劝和哀求,只身到深圳特区去打工。当解方妹的母亲说,“山川,你还是同方妹结了婚再走吧。”
武山川说,“我去打工挣一点钱,下半年再回来结婚。”
解方妹说,“你要去打工,我也要一同去,你就是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永远地跟你在一起!”
“方妹,你还是留在家里吧。等我挣了大钱,我再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两个人一同出去风险太大了,没有安全感,只要心在一起,何在乎朝朝暮暮呢?”
就这样,武山川终于离开了生他养他三十多年的西陵县城。
这一年,解方妹三十三岁,武山川三十四岁。
(6)
武山川来到了深圳一家饮料厂打工。
饮料厂是一家香港企业,女老板是一位三十九岁的美丽女人,香港人,名字叫靖淑贞,她对在车间工作的武山川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武山川也没有机会接近这位大老板的,厂里对进车间的大学生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照顾,因为一切是全凭贡献,谁的贡献大谁的工资就高。武山川开始有些委曲,后来就想尽一切办法同厂部的人搞好关系,并极力地巴结讨好办公室工作人员,以期望换一个工种,干自己熟悉的专业。
机会终于真的来了,在他去的第三个月,厂里的工人因为不满非人的工作环境而同主管搞僵了,靖淑贞只得出面调解,并要求工人选五名代表谈判,武山川因为是大学生就被工人们推举为谈判的领头人。一番较量后,工作环境改善了,打工的人工资也都较从前增加了,而且公司的效益也明显地提高了。靖淑贞看中了武山川这个小伙子,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冲锋陷阵,准备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劲头,就让主管将武山川叫到厂长办公室。武山川不卑不亢的回答了靖厂长提出的问题,并且对工厂的发展和生存也提出了与她不谋而合的意见。靖淑贞当场就将武山川调到了市场决策部工作。武山川又通过钻头不要屁股的献媚劲头,很快得到了厂长的亲睐,被靖淑贞任命为随身秘书。
一天下班后,靖淑贞开着自己的奔驰小车将武山川带到了香港维多利亚湾,住进了自己在香港的家中,在一番杯盘狼藉的酒后,靖淑贞醉意朦胧,武山川不敢放肆就问她,“你的丈夫呢?”
靖淑贞竟眼泪汪汪地说,“他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她竟然嚎啕大哭起来,哭过之后她平静地说,“有个真心爱你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像我,在澳门曾经有一个富有的男人娶了我,后来却分手了,那男人将她挣得辛苦的钱大把大把地泡歌星,甚至上妓院,我一气之下跟他离婚了,为了摆脱这一痛苦的回忆,我来到了大陆投资办饮料厂,五年了,我没有再碰过一个男人,寂寞伴了我五年啊!”
武山川有些惊惶失措,同时双隐隐约约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地兴奋,没有想到女老板感情生活原来是一片空白,更没有想到自己的上司原来是独身,内心世界原来如此的寂寞如此的空虚,他劝说道,“你有钱,人又非常漂亮,找个心上人不是很容易的事么?”
靖淑贞一下子扑在他怀里说,“找个寻寻欢作作乐的人容易,找一个可以托负终身的人却难啊!”她的一双大眼睛在喷射着强烈的火花,不等他开口,她又象安排工作似的说,“我纵有上亿的家产又能怎么样?没有一个心爱的男人与我共享,这些资产又有什么意义呢?自从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你就是我这几年苦苦等待的心上人,你能答应我吗?陪伴并且与我厮守一生一世吗?”
看着这么美丽且富有的女上司,多情而威风凛凛,温柔且热情似火的女上司,一心想出人头地、一心想挣钱不借债、一直处于贫困之中的武山川心中一阵狂喜:快马加鞭地致富、改变命运的机会终于来了!
武山川一阵冲动,抱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靖淑贞,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将她一下子甩在席梦思上,扑了上去。
就这样,他们俩人迅速的投入到热恋之中,资助并且很快办理了结婚手续,然后奔赴美国的檀香山渡密月去了。在此之前,武山川不失时机地对过去的上司、现在的情人说出了自己的苦衷,他无不遗憾地说,“我在来深圳之前,在西陵县做生意,因为生意失败借了人家二十多万元,现在人家逼上梁山了,说要到深圳来要。你一定得帮个忙。”武山川用尽词汇,诚惶诚恐地、小心翼翼地说。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二十万元钱么,明天就让人汇过去。”靖淑贞不屑一顾地说,“亲爱的,我的人都是你的了,工厂也是你的了,钱也就是你的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在我面前拐弯抹角啊!”
就在结婚的那一年年底,武山川突然打电话给解方妹说他要回来看她了。这让苦苦等了多年、失魂落魄的解方妹激动不已。方妹很快与武山川的父亲约好了到火车站去接他,当方妹看到西装革履、英俊潇洒、荣光焕发的心上人从火车上下来时,挥着手、流着泪的方妹再也忍不住地扑了上去,可是武山川却走到一边去,让方妹扑了个空,重重的摔在水泥地板上,武山川置之不理,只顾同自己的父亲说说笑笑,还是武山川的妹妹看着实在不过意,走上前去扶起这位叫了多年的嫂子。
在县城,方妹说请他们一行到家里去吃饭,武山川迫不及待地到宾馆叫了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请来了昔日工厂的哥们,很大方地请了十三桌,从前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一心想排挤他的人,还有那些真心真意关心过他的人,认为他是在人面前风光一通。他也过足了虚荣心的隐,然后回到乡下的老家住了一个星期。
回到西陵县城,武山川又使出一副猫哭老鼠的本领,对方妹又是发誓又是温存了一番。晚上又发泄了一番,然后甩了一万元钱给解方妹。并借口第二天要走。当方妹问她婚事。山川顾左右而言他,当方妹问他给钱是什么意思,他说,“你存在银行里留着我们结婚时用吧。”
日子又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转眼间又到了2000年,解方妹的父母就劝方妹说,“还是放现实一点吧,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并且还托人给她介绍了一名大龄教师,这人在乡下教书,也是因为高不成低不就的,耽搁了婚姻大事。人家见过她一面,觉得很好,听说她的一番经历后,更是打定主意要娶她。可是解方妹并不是这样想,她想要到南方去一趟。
解方妹买了山川爱吃的家乡土特产,又特地到商场里去买了一件三千多块钱的西服一并带上,踏上了去深圳的路途。当她历尽艰难险阻找到信中的地址时,她已经是疲惫不堪了。
这是一座欧式别墅,高高的楼房、深深的庭院,让解方妹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了。她依在门口等武山川回家,可是一直等到零晨二点还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当方妹正准备起身找旅馆时,一道刺眼的灯光将她照得双眼昏花,定眼一看,气都不打一处来。
武山川正从车子上扶下一个娇艳的少妇,那少妇还在他的怀里撒娇,嘴里还嗲声嗲气地说,“老公,老公,我还要喝,我还要喝……”
解方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照着那少妇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地大骂,“你这个婊子养的,谁让你占了我的男人,我让你占,我让你占。”
靖淑贞被莫明其妙的挨了一顿打,岂能善罢甘休,就气势汹汹冲了上来,两个女人抱着摔成一团,必竞解方妹在气头上,又是一名工人,力气大,不一会,靖淑贞已经踩在脚下了。
武山川马上镇定下来了,他冲了上去,对着解方妹劈头盖脸的便是啪啪两巴掌,接着就是一顿暴打,直到方妹瘫痪在地上。山川接着就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扶着夫人进房间休息。
解方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北上的火车上,当她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准备跳火车时,两个彪形大汉死死地按住了她,并且恶狠狠地说,“你快快死了这份心吧,我们武老板的女儿已经三岁多了,你还想怎么样?”
方妹如五雷轰顶,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一下子昏了过去。
从此,解方妹再也没有醒过来,她现在跟父母在一起生活。她母亲对方妹说了一句名言:“儿哇,还是不要醒来的好,就让妈待候你这一辈子吧!”
医生说,“无论如何,她是不会醒过来的。”
在父母精心照料下,解方妹还是没有醒过来。偶尔,只是含糊不清地动着嘴,但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她的妈妈明白过一次,女儿好象是在含糊不清地唠叨着半句话,“山川,你坐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