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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一个家,茫茫人海,多么难得。
找到适合自己的另一半其实很难,要有相同的对于幸福的界定和感悟,能用信任支持对方也许会导致严重后果的决定,也能相敬如宾地招待彼此的朋友。一起出厅堂,一起进厨房,守住日复一日油盐酱醋浸润的日子。若是一个人向往自由,一个人渴望安定,家注定成为相互牵绊的压迫。要有相互理解的能力,无尽的话语,用爱容忍这个人以及相牵连的一个家庭。一个人寂寞,两个人灯下相顾无言,更寂寞。
随着年龄的增长,家在心里变得厚重,爱也深沉。十一回家,进门一切依旧干净光洁如新,淡雅如丝的花香在厅里漂浮,电视机两旁放着插好的桂花。春季,就会换成洁白的栀子,无论何时,妈妈总精心地把家打造成最美的港湾。
上班一年多,偶尔回家会给妈妈一些钱,有时坐在沙发上会沉默地发呆,没有以前那么闹腾。或许这个年近五十单纯可爱、温婉善良的女人觉得她的女儿是真的长大了,一个人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回家白胖许多;手摔伤了便一个月也不回家,带回家的仅是一个伤疤,她心疼地责骂:“真没用,骑车也能摔成这样。”我拥抱着她的时候,她不再极力抵抗,怒目相向,因为她知道那个生病了会流着泪倒在她怀里的孩子已经消失。她也无法再开口说:“来,妈抱下。”不久的将来,女儿的怀抱将属于了别人,难以企及的距离也许会让她在开心的同时黯然神伤。
现在的她把全部精力花费在自己年迈多病的老母亲身上,当她一个人静下来时,或许觉得欠了自己的孩子,于是每次逛街她会仔细回想我曾热切渴望得到的那些东西,比如睡衣。从前她不舍得,纯棉的旧衣服穿着睡觉不也舒适吗?这一年来,她几乎把四季的睡衣都给我备齐了,有一件乳白色的适宜冬天的,上面满是米老鼠的卡通形象,当她很兴奋地拿给我时,我想笑又想哭。迟到十几年的礼物。我想跟她说我冬天已没有了换睡衣睡觉的习惯了,秋衣秋裤就行。但是我还是在寒冬的夜里穿着,紧紧搂着因低血压手脚冰冷的她。这个人身上总有淡淡的香,从她的乳汁流进我身体的那一刻起,这种香就成了一种深刻的烙印,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仍千丝万缕萦绕于心,告诉我生生不息的爱。
爸爸真的老了,一笑眼角布满皱纹。脸因频繁的喝酒应酬而浮肿着,背弯曲得更明显。在车站接我回去的路上,他很温和地问:“咱们去买点米怎样?”我莫名其妙地好笑。我坐在车里看他进米店细细挑选,心里有无言的幸福。中午午睡他和衣躺在床上,我看他睡着后在他身边躺下去。迷迷糊糊中听他翻了个身,看到我,把被子盖在我身上起身离开。
从前他跟我的话很少,我时而没话找话试图跟他沟通都无功而返。他冷冷的眼神,说话时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我退却,我害怕他讨厌我,因为他从未夸奖过我一句。一直很羡慕那些跟父亲撒娇亲密无间的孩子,我常常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爸爸不爱我?那么多年我尽力让自己乖巧优秀,不让他担心。他却总面无表情,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像是听不到,仿佛我是家中可有可无之人,连给我生活费和零花钱都得妈妈转手。高中下大雨,我骑车淋成落汤鸡,回家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问了一句:打湿了?我看了他一眼:要你管?寒冬的早晨,我搭不到车在黑暗的路边瑟瑟发抖不知所措,他从不说开车送我。生病我记不得床头有过他关切的举动,担忧的身影。印象里,我似乎没有挨过他的拳头,也没有牵他过他的手。大学四年他给我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那么多年,我不依赖他,遇到除了金钱以外的困难我从不会想起要找他,因为知道没有指望。他不知道我多么渴望在面对选择痛苦挣扎的时候,他能跟我说一句:孩子,你应该这样走,这样走会少走很多弯路。
我不怨他,长大后才渐渐明白是他赐予了我强大的精神财富,能让我好好地独立生活。
现在的他也许是真的老了,会在散步的时候跟我说一些以前从未说过的话,讲一些人生的道理。会买大堆我喜欢吃的东西,会在周末的早上早起带我一起去吃早餐并且一天在家陪着我们,会开车带着我跟妈妈到处去转转,会给我夹菜,会在我开玩笑的时候笑得很开心,问他什么他会温和地回答。一切看似多么平常,可于我而言是天大的惊喜与幸福。我渐渐敢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最真实的自我,有时候从他看我的眼神里能看到喜悦,或许他觉得他的女儿跟他很像。可是,如果这些要用他的健康他的棱角他的年华岁月去换取,我宁愿不要!
有人问我为什么没出去闯荡就选择了如此安定的生活,一辈子蜷在小县城会不会不甘。家,便是最好地方,哪儿都可以不去。我不愿让父母的养育续成无尽的牵挂,让归家的期盼从年度变成一年一度。
家,重于泰山,爱随着一诺千金一路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