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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譬如,立秋时候选择到柏子塔去。在幼小的时候,听大人讲柏子塔的神奇传说,就有一种隐隐的冲动。后来,上学了,读到麻八景中“柏子秋阴气味清”时,格外亲切。及至后来参加了工作,与柏子塔南辕北撤,但内心一直藏着要看一个究竟的梦想,特别是在每年立秋正当午的时候。
民间传说:在每年立秋日午时,柏子塔塔身四周无影,谓“柏子秋阴”。这一神奇的现象,一直以来在内心很纠结。这不,在今年立秋的时候,顶着炎热的太阳,十点半从麻城出发,不到一个小时就站在柏子塔旁。虽是立秋之日,太阳毒辣不减。放眼望去,九龙山四周很少见到人影,殷红的山脉上的确是寸草难生,那些斑驳的岩石和楮红的粘土,此刻,和古塔和我一样,正接受太阳的检阅,不过,我还有一瓶康师傅矿泉水在握。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一点(午时已过),一切答案已然于心。
答案在心则有些索然。所以,人生还是不要太执着,执着则无趣。后来,我读到邑人陈发祥前辈咏柏子塔诗时,那种苍凉与孤寂,感同身受:多少悲凉处,犹留此一岑。感怀在薄暮,景色重秋阴;作赋才惭短,登高意却深。断碑寻不见,孰识古人心。我不知道陈老前辈是何个时代的人,有何种人生经历,写这首诗时是在何种境况下,正如先生所言:断碑寻不见,孰识古人心?
孰识古人心?站在柏子塔旁,四周殷红殷红的粘土,自然而然想起了春秋时著名的“柏举之战”。吴人以三万之兵,大败我楚人二十万之众。烧杀掠抢,血流成河,使楚王如丧家之犬,先民流离而失所。楚王无道,外强中干,当年“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庄公创下的基业不到百年而几毁一旦,也不怪后世的三闾大夫要选择汨罗投江,一切有其因果。只是两千多年的风雨飘淋,依然洗刷不掉战争留下的噩梦和阴影,历史在记忆中依然是腥红和鲜活,向脚下的深褐色土地,时常拷问。
拷问自然有无数个答案。就像柏子塔的民间传说一样。民间相传:此地九龙缠顶,有帝王之气。唐时有位风水先生,死前嘱咐儿子,将自己的尸体用9条草绳缠住,闭门49天后移葬九龙山,然后回家,向北方连射3箭。可惜儿子耐不住母亲斥其久不干活,第48天就射出宝箭,3支箭从唐王头上、肋下和胯裆穿过。唐王震怒,遂在九龙山建塔,用来镇压。故事还有其它版本,不过大同小异,中心思想相同。一切顺理成章,甚至还可细化一下:那尸体要裹在一个水垱里;那儿子挑出去的柴别人看到的是戈矛剑戟;那唐王据说是李世民。我在幼年听到这个传说,十分佩服那个风水先生,怎么看地看到这么准啊?有一段时间,我甚至的理想就是当一个阴阳先生,知前世,懂未来,几爽啊。我也为那个耐不住饥饿或闲散的母亲而可惜,一江水喝了,怎么最后的一碗水坚持不了?后来我长大了,渐渐的明白事理了,确信这是无稽之谈。即使那人闭门一百天,也无计无事,再即使射杀了唐王,还有更多的唐王,怎么会轮到一个只知田地耕作的农夫?面对权利的欲望,人世间蠢蠢欲动的理由不可胜数。所以,这个传说没有丝毫的可操作性。但就是这没丝毫可操作性的传说,却津津有味,津津让人乐道。因为这,可以满足很多人内心滋生的遥不可及的权利的欲望。我在幼年时也是一样,想像着当年假若成功后,那一切的美好。
真的很美好!感谢最初编造故事的才人,它滋养了一拨又一拨像我一样有阿Q情结的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柏子塔立于这九龙山上,经历了千年风雨。岁月的伤痕雕刻在塔身上,像一位饱经风雨的耄耋老人,一种威严、一种沧桑从骨子里流了出来。那涂满干瘪苔藓的唐砖宋石,像一本日记述说着流年的忧愁风雨;那皮消肉枯的千年古柏,依然在羸弱中茁壮着,泛出的一丝丝绿意,显示着生命的尊严和强盛;那巍然挺立的古塔,与四周婆娑摇曳的竹影,静谧清幽的古庙,在这荒凉的九龙山,把天地、山水维系在一起,苍凉中凭空增添了许多精、气和神。
有了精气神,一切就有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