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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城南走来

来源:麻城新闻网 | 2015-07-24

  从前看《城南旧事》的电影和小说,十分动容。那股蕴藏在画面与字句间的淡淡的乡愁、沉沉的相思与别致的韵味吸引了不止一个像我这样容易被感动的人。
  每一个角色都是一个鲜亮的生命,在世事无常与生活磨砺中以谦卑的姿态接受命运的安排;每一次对话都是一次情感的融合,在一问一答的交流中、在人与人之间的关切里感情层层递进,展现人性的美好。甘苦与是非不重要,这一切,无关道德,不干苦涩,只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女孩眼里懵懂的世界,是从小英子身上流淌过的童年的故事。    
  这样的笔调却是出自一个中年妇女之手。那个生在台湾、长在北京、成就在台北的温润妇人林海音之手。她从南边的海岛走来,曾在北平的四合院有过烂漫无忧的童年,饱浸在父母和奶妈无边的关切与爱护之中,在和谐的氛围中滋养出健全的人格。
  童年金色的光芒闪耀在人生的每一阶段,赤子之心哪怕步入晚年也是熠熠生辉。文如其人,于是笔下那个北平四合院里纯美的艺术世界历经时光的淘沥,经久不衰,如桔色灯光是炎炎世界中一抹温暖的亮色。

我们看海去

  有人说,林海音兼具木的芬芳,水的汪洋。和她接触过的人,也会被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吸引。
  就是这样一个女性,既有女子的温软亲切,又具男子的博大宽厚,果真如海一般让人陶醉与欣赏。
  一路的行程都是在求真、求善、求美,沿途收获了爱情、家庭、亲情、友谊、事业、创作……每一样都是一曲动人的歌曲。对家人亲切,对朋友侠义,对事业执着,对生活虔诚,人生如同她外型般雍容圆满、华美睿智,大海似的丰盈强大。
  高雅的情趣、独特的品味、执着的坚守、辛勤的耕耘让她在生活中保持了平衡。小事做得细致,大事做得气派,无处不彰显她的个人格调与风范,于人、于事都如海般情义绵长、刚柔并济。
 
  有海的地方就有故乡。林海音对于何凡和四个子女,对于半个台湾文坛何尝又不是情感的归宿、心灵的故乡? 而小英子这个根在台湾的姑娘,却在后半生把所有关于故乡的回忆都寄托在了北平,那个埋葬了爸爸的花儿、秀贞用鸡冠花染红的指甲、荒园里厚嘴唇小偷的铜佛,和宋妈隐忍卑微的一生的北平,隔海相望。

北海的风,吹开夏的林园

  北海的风,吹开夏的林园,千朵繁花,喜悦的歌唱。拿这么一句诗来形容林海音和夏承楹是浪漫又恰切的。
  难以说这两个人是谁站在谁的身后:林海音编副刊,夏承楹就在上面写专栏;林海音办杂志,夏承楹积极投稿;林海音办出版社,夏承楹又是鼎力支持。然而家事夏承楹是不管的,钱袋子交给林海音后自己埋首纸堆读书写作,远离世俗繁杂。林海音在事业鼎盛时期,所办出版社出版的最耗费人力、物力、时力的一套书是对丈夫所著文章的整理,一套《何凡文集》是妻子对丈夫敬重的表达。林海音说,自己在何凡身上看到了人生的深度与广度。
  林海音坚持纯文学的理想,始终走在文艺的大道上,那双慧眼总能发现文坛的佳作,贝海拾珠。她发现并提携了一帮后来支撑台湾文学的理想青年,也用自己那豪气帮众多好友完成了文学梦想。如此说来,她这股文坛海风,是真的吹开了台湾文学的林园,千朵繁华,喜悦的歌唱。而何凡几十年只坚持做一件事,办报写文章,他不依附从属于任何团体和政治宗教组织,刚直不阿、博学多才、针砭时弊,用一支笔书写了一个书生精神的追求和社会的理想。
  这两位成长于北平的青年,无论是初到台湾的物质艰苦还是后来的事业有成,始终伉俪携手,漫步文坛,相敬如宾,扶持互进,在繁华世界中,有一份格调与超脱,胸怀与气度,如友人所说“闹中取静,安稳清吉,岁月悠悠,亦大隐之趣也! ”
  这股一对夫妇拧成的文坛清新之风,不仅吹开了光复后台湾国语写作的春天也吹开了后来台湾纯文学出版业的夏园。

京味京梦

  从前,我也有个京梦,梦想自己能够在京味中徜徉。小时候读作文书,看到小作者是北京的都不免多读几遍。心觉那是何其幸运,生在长城脚下,长在故宫旁边,有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在胡同口嬉戏玩耍。
  后来也到过几次北京,却是一次比一次停留短暂,一次比一次感觉清淡。没有了日暮下的灰砖城墙、没有了穿梭于各个胡同口摇铃吆喝的人力车夫、失去了原汁原味重新修葺的四合院……这个现代大都市的现代性盖过了从前的古朴也无异于一座水泥森林。只有偶尔盘旋与天空的鸽哨、不变的四季分明的轮回、被越来越多人关注的京派小吃也还算安慰了我们失落的心绪。
  如今的京梦不如称为帝都梦更为霸气。这个皇朝古都在市场经济下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霸气,无论是政治上的高官雄踞还是经济上高攀不下的房价,无论是文化上的精英云集还是地界上日益扩张的势力范围,抑或是数不清北漂在这个城市寻梦的足迹都彰显了它不可小觑的非凡气势。
  可是,我更宁愿从京味儿小说和影视中去怀念从前的北平。在英子天真无暇的眼神中、骆驼祥子压过的马路上、在老舍的四合院和茶馆里、在大宅门老字号的传承中、在叶广芩回忆里的豆汁儿里……在那些真正体现京派作为与风范的经典里去感受那个时代才有的韵致,体味那个社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众生百态

  要感谢像林海音这样的文人,有他们的存在,我们仍有回望的机会,仍有寻找归宿的依托,仍有对人生美好的坚守。更因为他们,让一度在大陆断层的中国文人精神在宝岛台湾获得了发扬,让政治运动没有波及到的地方保留了传统文化的传承,不致于消失殆尽、 断裂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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