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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艳阳
静听岁月中的冷寒萧飒,一曲离殇,奏响谁的心声,低沉的旋律,让人不忍去触摸,不敢念及,到不了的地方是东方的故乡,醉梦中,泪眼朦胧,回不去的曾经是在惠兰山的山上,牵奶奶的手,满山走。过去的情感如沙漏一般,慢慢沉淀在心间,堆积出多彩的思念。
惠兰花开景色新,满屋欢笑是曾经。惠兰山的春天满山兰草花,还有那美味的野竹笋。那时候奶奶回娘家总带上我,在舅爹(奶奶的哥哥)家的堂屋里,奶奶他们认真的剥着山里抽来的野竹笋,奶奶总是在笋尖直径接近平均值的地方,用手把笋尖分成二半,左手的大拇指按住角尖,被分面朝上,放在左手的食指之上,大拇指与食指上下对称捏紧,用右手以从下往上的方向转动竹笋,转到大拇指上方时,抽出大拇指,反复几次,笋皮就缠在了食指之上,从笋尖到笋根转完之后,笋皮就自动弹开远离食指落下来了。转一个“笋程”几乎可以去掉一半的笋皮,之后,翻过来再去一次,也就把野竹笋从“毛”的,变成了“净”的。每次炒笋之前,总要用开水焯一下,然后泡在凉水里,我们就一起把竹笋撕成小丝,于是,饭桌上便有了清炒野竹笋。那时候,竹笋里虽然油少,但舅爹他们笑,奶奶笑,我也笑。
风摇垂柳藤缠树,中医荫辉惠乡亲。光阴的故事里,时间见证着奶奶朴实的亲情,她无法放弃自己生病的母亲,也不忍丢下我这个年幼的孙子。所以,我总随她一起到惠兰山,那时候步行,远望山一片葱郁,好像一切植物都可以在山上生长一样,像绒一样的草覆盖着山,像青苔爬满石壁一样,山茶花缀在山腰某个凹进山坡或是凸起的石块上。在上山的半路上,过桥,高大的树荫下,是我们歇脚的好地方。我的眼睛被身后高大的老树吸引,树皮枯成一块一块,却向天向长,长得那样茂盛而直挻,更奇妙的是,那抓紧树皮向上生长的大碗口粗的老藤。藤,紧紧地裹着斑驳的树,树,牢牢的抓住坚韧的藤,树与藤成为一个整体,风也吹不倒,雷也劈不开,树不因藤的缠绕而停止向上,藤不因树的支撑而柔弱无力。它们都是坚强地相互扶持着向上向长。奶奶说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就有这里的树和藤,树下的土地庙也香火不断。奶奶还说这树和藤象征着矢志不渝的爱情。
记忆犹新的就是与垂柳有关的往事,在惠兰山的大塘边,有我们三个小孩还能合抱的垂柳。约上小伙伴,我们把两条垂柳的枝条,扎结成为U字形,人往那结好的枝条上一坐,你拥我推,秋千就打了起来,一棵垂柳,可以结出两三副秋千。当疯玩后回到奶奶身边,却见奶奶偷偷抹眼泪。她说荫辉伯说无法治好的病,你曾外婆没法救了,奶奶害怕没有妈妈的日子。当时我睁大眼睛看着她,她流泪,我也伤心,那时候就是见奶奶不高兴了我就不高兴,见奶奶流泪我也跟着哭。后来,曾外婆真的不在了,我们也很少去惠兰山。偶尔去,也是在我生病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见到了奶奶经常讲到的荫辉伯。
奶奶就会带我们惠兰山附近的七亭岗,找林荫辉先生看病。那时,林医生总是被一大群病人包围着。来看病的人通常是一声不吭地坐在他面前,把手一伸,他便诊脉,摸了左手脉,又摸了右手脉。之后看看舌苔……就像一场考试。估计全世界独有中医看病是病人掌握着看病的主动权。虽然是病人来求助医生。可却是由病人先对医生进行能力测试。这个病人可以完全不懂医学。但却是权威考官,因为他手里掌握着试题的正确答案。诊完脉,轮到林林医生答题了。他一样样说清病人的病症、感觉、起因、病理……病人象主考官一样绷着脸听着,渐渐地露笑容,最后伸出大拇指赞道:“好脉好准,真是神医啊!林医生给我下药吧!” 林医生每次都会给我好脉,叫我伸出舌头看。奇怪的是每次林医生看完,奶奶问多少钱,他都会摆摆手,说奶奶这个侄女好见外,外地困难的朋友来看病我都没有收钱,我帮你的孙子看看你都要给钱,叫我怎么说得过去,你家里孩子多,以后发达了,有钱了,再来感谢我就是。于是便开上三幅药,回家奶奶用土罐煎好,我一天喝三大碗,那时候觉得林医生开的药好苦。可我的病很快就好起来。
后来直到弟弟结婚未育,奶奶又带弟弟他们去看病,我才得知。林医生是个传奇人物,他治好了很多人的病。也救济过成千上万的人。这时,对这位开苦药的林医生产生深深的敬意,也明白了奶奶为什么到老还每年过年前都会给她的荫辉伯做一双自己亲手纳的千层底的棉布鞋。
雨润翠竹节节高,惠兰文坛育好苗。
惠兰山荫辉医生的故事成为地方美谈。盐田河以缪益鹏为首的一批文化人,曾多次拜访他,想让他的故事在更多的地方家喻户晓。可是,也多次被林荫辉拒绝采访。于是,缪益鹏、董胜来、罗登求等一批文化人便创建了以“惠兰”命名的“惠兰文学社”。林医生用医术救命医人,而“惠兰文学社”重在以思想启迪人。
后来,一大批文化人从“惠兰文学社”走出来,越走越远,越站越高。遍布全国各地,如今笔者能数出就有一批,比喻:现在北京任《中国基础教育参考》执行主编的罗登廉、现在武汉省政府工作的邵得艾、麻城的缪益鹏、董胜来、罗登求、鲍玉希、周光辉、周胜辉、林志谋、袁艳阳、夏晓桃等。
他们都用自己的笔写出感动人的文字,然后也影响着一批批文学新苗。到如今,麻城思源学校、麻师附小、实验二小、实验一小等一些学校都有他们亲自带过的小学生。
已有接近二十年没有去过惠兰山了,曾经招生到附近,也没能上山,因为我知道亲人已不见。诗人说:惠兰山像一首田园诗,幽远纯净,和雅清淡。散文家说:惠兰山是一本翻不尽的书,是一座看不尽的远山。而我说:惠兰山是阳光,是雨露,是回不去的从前,是我这辈子铭刻在心中,永远惦念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