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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麻城方言的源头

来源:麻城新闻网 | 2015-07-24

  我在《麻城婚俗文化初探》一文中,引用大量的史实、诗文,延着民俗这条线,从传说到谱牒中发现的一些新史料,从而论证上古时代的婚俗在麻城得到承袭!那么,伴随上古婚俗的上古汉语,是否也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得到遗存?返过来说,如果在我们日常生活使用的词汇之中,还保存着一些古老的词语的话,这一论证就很有说服力!本文试图从三个方面,来谈谈“麻城方言”对中国古代汉语的传承,并希望从中寻找到它的源头。

  一、珍珠般点缀于古典名著中的麻城方言
  15年前,初读世情小说《金瓶梅》,发现书中的俚语方言,大多是我们麻城口语,那是就产生了写作这篇文章的念头,因如珠似玉的俚语,甚至连语气助词和气声词,与小说中的淫秽描写缠绕在一起,很难分开,故久而未写,今撂下这部书,从另一部名著《红楼梦》着手,试析频频出现在这部古典小说中的麻城方言。如第二十一回贾二爷趁着大女儿出痘和多姑娘幽会时的色情描写,是惟妙惟肖,出奇的是,这么快活的事,竞让一个叫平儿的丫环看见了。这个从不妖艳,本是好心为他向凤姐保密,书中接着这件事写道:“贾琏见他(平儿)娇俏动情,便搂着求欢。平儿夺手跑出来。急得贾琏弯着腰恨道:‘死促狭的小娼妇儿,惹上人的瘾来,他又跑了’……”写得别有情趣,令人叫绝。我不仅要赞扬曹氏手法的高妙,还要称赞他恰如其分的运用了“死促狭”这句方言。麻城方言-促狭(方言读音初卡),指不给人方便、帮助才叫促狭,从没听人说过贾二爷的那种“促狭”,这句方言,叫人回味无穷。人世间像平儿的这种“死促狭的小娼妇儿”太少了,贾二爷又占服鲍二的女人。鲍二媳妇死后,他把那个“一脸春色,常使他润贴的”多姑娘赏给了鲍二,还附送上二百两银子……其中,“润贴”一词也是麻城特有的方言。还有一章节,描绘酒宴场面,食品在“猩唇熊白”之上的佳肴是鲛肖(麻城方言读刁肖音),而麻城恰把档次最高的媒八餐叫鲛肖席。又如第二十六回:“怎么又要睡觉、你闷得很,出去逛逛好不好?”其中“闷得很”、“好不好”都是麻城口语,总之,这方面的俗语方言还有很多,这里不必徵引,细细读业,它们如珍珠似的点缀其中,为这部奇书增添了许多玫丽的色彩。

  二、古老的方言,源于诗书史册
  麻城方言源于何时?见于何处?虽不曾有人研究过,但稽史有据而可查。本章节从一个人的出生到死这两个人生中的重要环节,再结合街巷村野外爬习俗,粗浅的挖掘一下“麻城方言”的源头。其源有二。
  麻城东部地区,至今还保存着一种古朴的生育习俗:婴儿出生后第三天(俗称“三盅”),由外婆、奶奶、接生娘等一群人,把宝宝抱到野外一棵泡树下,让他在树干上爬,边爬边说:“伢伢,像泡桐树,见风长!”
  有学者考证这风俗,说不知起于何代,然而断定自秦至今未改;有的说大概是先秦流行“立木于野……男妇旋跃其下”习俗的衍变。我认为这些说法都不妥,要弄清它的来龙去脉,首先应在“像泡桐树”这句口语上寻找源头。《淮南子》简单记录了婴儿出生后的习俗:“养由基……拥柱。”何谓“拥柱”?《太平御览》卷81解释为“拥树”,清代著名学者王念孙在《读书杂志》卷14补充道:“拥柱当为拥树声之误,拥树实为抱树也(笔者注:这里柱,读树音,柱、树的上古音皆为韵声,按古律,韵声而义近,故柱树相通)!”古书上这几个字组成的句子,翻译成现在的话,说孩子出生后的第一件事,要让他抱抱大树!几千年来,“抱树”讹传为“泡树”,泡树乃泡桐也!民间传此树有“三傻”特性,即傻长、傻重、傻高,所以倍受人们喜爱,用它来比喻孩子的成长,是再恰当不过的。其实,有关此习尚的记载,史书早有著录,如今存元刻本《前汉书·地理志》中,洋溢数篇,蔚为大观;南朝梁宗檩在《荆楚岁时记》里,也确定不了这一风俗的起源,模糊地说“或云起于战国”;有的野史说“六朝时尚朝野风靡”……不管源头在哪里,但千古不衰,流传有绪。“像泡桐树”这一土俗口语,实是“拥柱”的原始浑号,尽管风移俗易,麻城人世代口耳相传,才使这个古老的习俗没有湮没。探其源尚古,又载于数典,古今辉照,雅以为源。此其源之一。
  开国功臣许世友,祖籍麻城,战争年代,曾多次组织敢死队。血战中,他总是喊那曾震撼过毛泽东的话:“同志们,跟我冲!战死的每人一口枞树大棺材!”何谓“枞树大棺材”?麻城习俗,人死后,有口枞树棺材进葬算是福气!枞,音cōng,读从音,麻城人把“松”念“枞”,故“枞树”指“松树”,枞树棺材实为松木棺材。征伐争战中,对殉国者赏赐枞树大棺材,不是许世友独创,历史上早有这样的先例,如《汉书·霍光传》有“赐……枞木外臧椁十五具”的故事,这在当时是够气派的。颜师古在注解“枞木”一词时,为了提高它的身价,引用《尔雅》、《毛诗传》中的原句:“枞木松叶柏身。”《湖北通志》据此注称枞树为柏木,结合麻城方言,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明显的错误。《尔雅》中还有许多麻城口语记载,提到这部古书,相传是周代周公所撰,也有人认为是孔子门生所作,但一致认为是秦汉间才辑文成书,可以肯定,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不管怎样说,可见“枞”音也是上古语音,论其渊源,溯至周汉,又厥为史实,不可不信。此其源之二。
  这些散落的民间的方言俗语,原来出入于诗史书册,历时悠久,多么值得我们自豪啊!

  三、麻城-古语遗存之地
  麻城方言因属北方方言,表面接近普通话,其实复杂难懂,因为它是古代中原汉语的后裔。上古乃至秦汉时期的吴楚方言,夹杂着大量的古老的词语,积淀在麻城方言的底层,故形成了自己古老而独特的面貌。东汉杨雄作《方言》,收藏了一些吴头楚尾的方言词,其中有些词很有生命力;又如冯梦龙《古今谈概》说光黄间把钱叫“二哥”。我没二哥,是没钱的意思。他还考证“二哥”是从“以孔方为家兄”演变而来的。河东一带,至今还把钱叫“二哥”;还说“吴楚谓人死者皆曰不在了”,某某人死了,麻城方言就说:“他不在了”,可见自汉至明代已有此语。这些古老的方言,仍旧活跃在今天的日常生活对话之中。
  由于社会剧变、历史变迁等原因,到了西晋末年,大部分北方的土族人,为了躲避战乱而渡过长江,就必须停留于麻城。《三山志》载:“永嘉之乱,衣冠南渡……”大规模的向南迁徙,使中原汉语也开始融汇其他外来的语言。值得高兴的是,麻城方言直接继承了上古汉语,同时参与了中古时期的演变,但还是保存了一批古老的词语。例如:“跤(脚),《尔雅释畜》:“四跤皆白”,注:“跤,膝下也。”“冥(夜),《玉篇》:“冥,夜也”(因夜完后是第二天,麻城方言中的“冥,指第二天)。”吭(藏),《集韵》:“吭,口浪切,藏也。”这些词至今还是麻城方言里的基本词。唐代诗人顾况曾作了一首《囝诗》,诗人自注:“囝音蹇;世俗呼子为囝。”可见“囝”是唐代汉语中特有的词。现在,我们那个村庄都有几个到十几个叫“囝”的小男孩,这个词从那时一直沿用至今。最值得惊异的是,麻城人对怀了孕的女人说:“此人有身子”,而“身”字的甲骨文是一个挺着大肚子举着手的胖子,胖子肚子上有个突出的小点,许多中外学者及汉学家考证这个小点不是肚脐眼,而是代表一个新的生命,麻城方言“有身子”有力地支持了这一注脚。
  还有什么可说呢?麻城方言,实是上古汉语,上古汉语陪伴着上古婚俗,真正在麻城得到遗存!说到它的源头,是与祖国文明的起源紧紧连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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